藏地的风是带着棱角的,刮过青稞啤酒厂的铁皮屋顶时,发出呜呜的响。霍启刚牵着郭晶晶的手走进厂区时,那风正掀起她额前的碎发,他伸手替她别到耳后,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——这场景落在工人眼里,倒比车间里的发酵罐更让人觉得亲切。
郭晶晶的目光先被堆在墙角的青稞引走了。那是刚收割的新粮,金黄金黄的,颗粒饱满得像要把整个夏天的阳光都撑破。她甩开霍启刚的手,蹲在粮堆边,指尖插进青稞里,感受着那微凉又坚实的触感。"这就是能酿出甜酒的'宝贝'?"她抬头问技术员,声音被风刮得有点散,却透着股孩子气的雀跃。
技术员蹲下来和她并排,抓起一把青稞搓了搓:"得在海拔三千六百米以上的坡地长,白天太阳烤得地皮发烫,夜里就裹着霜气睡,淀粉才攒得瓷实。"郭晶晶凑近闻了闻,眉头忽然舒展开:"有股晒过的麦香,还混着点土味。"她说着,抓起一小捧放进霍启刚手里,"你摸摸,是不是比家里的米硬实?"他摊开手掌,青稞硌着掌心,像握着一把碎掉的阳光,忍不住也凑到鼻尖闻了闻,笑着点头:"难怪能酿出好酒,底子就不一样。"
车间里的发酵罐比想象中安静。
银色的罐身列队站着,罐口的压力表轻轻跳动,像在呼吸。霍启刚盯着其中一个罐子上的温度计:"这温度比平原低这么多?"技术员正在调试设备,回头答:"酵母在高原娇气着呢,差一度就'罢工'。前三年光琢磨怎么让它们好好干活,头发都熬白了。"郭晶晶掏出手机,对着温度计拍了张照,又记下技术员说的"压力要控在0.12兆帕","回去给孩子看,告诉他们啤酒不是随便泡泡麦子就行的",语气里带着点"揭秘"的得意。
试喝的杯子递过来时,郭晶晶先愣了愣。琥珀色的酒液里浮着细得像雾的泡沫,凑近了闻,没有寻常啤酒的冲劲,反倒有股淡淡的甜香。她小口抿了一下,喉间滑过一丝清冽,眼睛忽然亮了:"霍启刚,你快尝!像把青稞的甜泡在水里,一点不辣嗓子。"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,酒液滑过喉咙时,他"啊"了一声,嘴角弯成月牙:"真的!后味还有点回甘,像刚啃了口煮玉米。"旁边的老工人笑得直拍大腿:"这才是咱藏地的酒,带着土气,也带着实在。"
离开啤酒厂时,车窗外的青稞田正顺着坡地起伏,像铺了张打皱的金毯子。到纳木错时,天刚好放晴,湖水蓝得发脆,远处的念青唐古拉山戴着雪帽,像从水里长出来的。郭晶晶脱了鞋就往湖边跑,湖水漫过脚踝时,她"嘶"了一声,却没停步,反倒转着圈踩水,裙摆扫起的水花溅在霍启刚裤腿上。
他举着手机追在后面,镜头里的她笑得露出牙齿,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,哪有半分"奥运冠军"的架子。"慢点!石头滑!"他喊着,脚步却跟着她的影子挪,生怕她摔着。有游客举着相机想过来,他笑着摆摆手,声音压得低:"咱远远看,别吵着这湖。"阳光落在他肩头,把那句"别吵着"的温柔,揉进了纳木错的风里。
回去的路上,郭晶晶捧着一罐没开封的青稞啤酒,手指摩挲着罐身的纹路。"你说,这酒里是不是藏着高原的日子?"她忽然问。霍启刚握着方向盘,看了眼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纳木错:"嗯,藏着太阳晒的、风刮的、人熬的日子。"
车窗外的风还在吹,带着青稞的香,也带着那对夫妇留在藏地的、最寻常的欢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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